等到石魚醒來之時天色仍未大亮,藉著天上啟明星的位置斷明了時辰,石魚心中暗感慶幸,索幸自己並未錯過捕魚時機,他翻身而起,發現身子已經重新恢復了活力。
而那老頭,仍盤腿坐於草叢,一如昨日那般。
此時的石魚再看眼前老頭,心中竟然有了些許恐懼之情。
昨日暈厥之前,他還以為自己會變成一個廢人,如今雖然自己瞧起來沒有絲毫的異樣,但老頭的手法神鬼難測,若是自己同他再待幾日,只怕當真會害了自己的性命。
可惜自己尚未來得及準備,今日仍要在此地捕魚,石魚藉著夜色,悄悄滑到江邊沒入水中,蹲守寶元魚。
不消一會,石魚便從水中提着兩條大魚而出,這一次他故意放慢了動作,為的就是盡量不發出聲音,正欲離開之際,耳邊卻響起了那老頭的聲音。
「小子,別忘了你說的,今天爺爺要吃燒雞!」
石魚扭頭瞧了那人,夜色籠罩之下那人身形絲毫未動。
「得,等着吧」石魚暗想自己不妨先應了他,大不了晚點自己換個地方何必受他鳥氣,便頭也不回的提着大魚踏步朝小城而去。
等到匯江樓映入眼帘之際,天色正好微亮,匯江樓後廚掌勺正站在門口,舉目朝着自己來的方向張望着。
石魚的捕魚技術自不必多說,每日里,但凡石魚前送魚來,給的價格必然是頂份,今兒個的大廚頗為焦急,待石魚走近臉色一沉,頗為埋怨的嘟囔道「今天你可比以前晚了幾分」不等石魚回話,便招呼身後夥計過來稱重。
石魚對這套流程早已經爛熟於心,對於匯江樓後廚眾人也頗為熟稔,他也不瞧那夥計手裡的秤桿,拉住了大廚問道「你說要想讓人吃壞了肚子有什麼好辦法沒?」
大廚瞥了他一眼「這有何難,臭了爛了的東西往嘴裏一塞,不就成了?」
「那怎麼行,我想要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,既能讓人吃壞肚子最好還別讓人知道究竟是吃哪一頓壞的肚子才好,最好是今天吃了明天壞肚子」
大廚不耐煩的擺了擺手,提高了嗓門道「咱們匯江樓的東西做的最是乾淨衛生,自我小時候來直到現在,也沒有一位客人壞過肚子,你問我這,我豈能知道?」
石魚臉一紅,再想問已經開不了口,就在這時,匯江樓的夥計也將點好的銅板拿了過來,石魚一瞧,又是八十文。
對此他倒也不在乎,將銅板揣進懷裡轉身朝小城深處走去。
曲水作為西南通商要地,各行各業極其發達,面積不大的小城裡,堆滿了你能想像的到的所有門市,**,窯子,酒館,黑市只要你能想得到,曲水便應有盡有。
在這裡,只要有錢,沒有人會在乎你究竟是做什麼的。
石魚從小便沒了雙親,生活全靠自己打拚,如今他年紀雖然不大,但在曲水混跡的這幾年裡,倒也將社會上的各項玩樂,盡數了解了不少。
八十文錢,雖不多,卻也夠他一日開銷,運氣好點,興許還能多找些樂子。
大踏步來到距離匯江樓百步之外的一條衚衕口,石魚身子一轉,已經來到一條小巷之內。
與外面天剛大亮不同的是,這條巷子仍有些暗,這裡的房屋極其密集緊促,各家各戶為了儘可能的擴展面積,讓原本分立於道路兩旁的房屋的上一層全都探到了路的**,擠在了一起,遮擋了頭頂太陽。
往裡走十幾步,各種嘈雜之聲漸漸清晰,賭徒的叫喊與女人的鬨笑,讓石魚精神為之一振,迫不及待的想要投身於其中。
不過,在這之前,他要先填飽肚子。
石魚鑽進一家門面極暗的門店,要了三張餅子一碗魚湯,便大口咀嚼起來。
臨近傍晚,石魚方才從巷子里擠了出來,今天運氣不錯,石魚伸手摸進了懷裡,裏面的銅板相比於早上,多了不少,有了錢,心裏痛快多了,他索性來到平日里極少光顧酒樓,點了四樣小菜一壺小酒,就着江中晚霞,享受起了時光。
至於那個老頭。
本就是自己將他從江中撈出,倘若自己當真一走了之,也不應覺得有所虧欠,更何況,那老頭不但絲毫不知感恩,反倒要指示自己做這做那。
想到這石魚心中不覺一陣煩惱,可轉念想起自己當時與他打的那個賭。
他倒不是那種會被世俗所束縛的人,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,若自己一走了之,興許便給人留了口實,一隻燒雞倒也用不了幾枚銅子,自己又何必惹這個不快?
石魚思考良久,最終還是決定實踐自己的承諾。
像個男人!
石魚安慰自己道。